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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捕風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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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瀾來不及細想,把紙條和娃娃收起來,在晨光中朝老張家走。

在門口按了好一會兒門鈴,老張才打開門鈴,他正穿著背心短褲,頭發蓬亂,睡眼惺忪地倚在門口,看到安瀾,語氣很不善地說:“哎呀小兄弟,我說你大清早的幹啥啊?”任何人在睡覺時被吵醒,脾氣都不會好。

安瀾推開門進去,把手裏的娃娃和那一堆紙條攤在桌面上,又把手裏攥著的那張紙條晃了晃,說:“這是我在娃娃玩具的肚子裏找到的藥品標簽。我猜是你女兒那時服用的,對嗎?”

老張神情變得嚴肅,拿起桌子上的紙條看了幾張,點頭道:“沒錯,我閨女的藥都是我買的。”

“你再看看這個。”安瀾把手裏的那張遞給他。

老張只看到上面的藥名,臉色立刻變得鐵青,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。

他一直照顧病重的女兒,對於各類藥物的藥性多少有些了解。所以不用百度,也知道這藥意味著什麽。

“這種藥為什麽會出現在裏面?”安瀾看著他的臉色,問道:“按道理講,這種藥物你們家不應該買的對嗎?平常除了你,還有誰有機會接觸到你女兒的藥?”

老張像是根本就聽不見安瀾的問話似的,整個人處於要崩潰地邊緣,他大吼了一聲,轉身大步走向臥室。

臥室的門這時候打開,張妻穿著粉紅色蕾絲睡裙,揉著柔軟蓬松的頭發,輕聲道:“大清早的,吵什麽呢?”

老張擡起腳,踹向她肚子,她猝不及防,踉蹌著坐在地上,一雙杏眼睜得溜圓,並不是憤怒,而是疑惑,似乎以為丈夫精神出了問題。

“是不是你幹的!”老張大聲吼,把手裏的紙條劈面砸向妻子臉上。

張妻看了一眼上面的字,倒是很坦然,輕聲說:“是我。”

她垂下頭,很委屈地小聲說:“你娶我的時候,不是說好了只疼我一個人嗎?我不喜歡看你對別人好的樣子。每次看見你給那個死丫頭餵飯、買藥,我都要氣瘋了。”

“那是我閨女啊!”老張抓著頭發,嘶吼。

“閨女也不行。”張妻仰著臉,神情是小姑娘那樣的天真:“任何人都不行,你只能待我一個人好。你的愛不能給別人一丁點,否則我一定會殺了那個人。”

“你這個神經病。”老張吼道,他猛地把房門關上,強撐著走到安瀾身邊,把桌上的紙條和娃娃全都收起來,無力地說:“謝謝你了,安瀾。我會報警的。”

其實單憑一張紙條,在法律上並不能給張妻入罪,但是在老張的心裏,妻子已經是殺死女兒的兇手了。安瀾心裏挺覆雜的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對了沒有。

第二天早上,他在吃飯的時候,接到了老張的電話,那邊老張的聲音沙啞疲憊,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。

“安瀾,我今天就要搬走了。”老張沈聲說:“以後有機會再見吧。"

安瀾有些驚訝,這麽急,店裏的事情都交接清楚了嗎?但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則是:“那你愛人的事情……怎麽辦?”

電話驟然陷入了沈默,大約過了五分鐘,安瀾以為電話壞掉了,“餵”了半天,正打算掛斷的時候。老張有些艱難的開口了。

“那個……是誤會。”老張聲音壓得很低:“那張毒藥的標簽,和我女兒的並沒有關系。我們家也從來沒有這種藥。”

安瀾整個人都震驚了,懷疑自己理解能力有問題:“可是……昨天你愛人明明承認了。"

“她精神有問題。”老張立刻打斷他,停頓了一會兒才說:“我、我帶她到別處看病,散心,以後都不會回來了。”

安瀾忽然明白了老張的用意,心裏隱隱有些生寒。

“你既然決定了,就走吧。一張紙條也不能成為確鑿的證據。但是這件事情,你自己心裏有數,要是你覺得這麽做,對得起你女兒的話。”

老張沒有回答,停了好久,掛斷了電話。

安瀾有些心灰意冷地來到“千味面館”。店門緊閉,外面貼了一張停業通知,幾個老顧客路過門口,都輕聲議論著,說是老板的愛人得了重病,所以搬離這裏。

安瀾的心裏覺得既憤怒又灰心,但實際上,這件事情和他完全沒有關系。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,打算上樓去葉靈鳳那裏坐一會兒。

他打開房門的時候,被絆了一下,低頭一看,一雙大號的褐色皮鞋扔在門口。安瀾楞了一會兒,腦子裏閃電似的想起了那天被打的情景。

他冷靜地拉開客廳的儲物櫃,在裏面扒拉了一會兒,拿出一把老虎鉗。衛生間裏有嘩啦嘩啦的水聲,安瀾推了一下,裏面被鎖住了。

“小寶貝,等一會兒。”裏面傳出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。

安瀾擡腳狠狠地踹了一腳,衛生間的門原本就是鋁合金制作,不太結實,被踹了一腳之後,就轟然倒塌。裏面一個光著身體的男人站在花灑下面,正扭著頭,一張帶著刀疤的臉上滿是驚愕。

安瀾揮起老虎鉗走過去,準確地朝他臉上砸下去。

男人發出殺豬似的哀嚎,腳下一滑,噗通摔倒在地上,又連滾帶爬地逃出衛生間。

葉靈鳳披著外衣,從臥室裏跑出來,看到滿臉鮮血的情夫,嚇得尖叫了一聲,幾乎跪在地上,然後看到安瀾滿身煞氣地從衛生間走出來,手裏的老虎鉗上掛著絲絲縷縷的鮮血。

葉靈鳳心忽然升起了一絲懼意,但想起自己到底是安瀾的媽媽,就挺身擋在情夫面前,擺出長輩的面孔,嚴厲地對安瀾說:“寶寶,為什麽隨便打人,把東西交給媽媽。”

安瀾把手裏的老虎鉗丟到一邊,語氣冷硬地說:“上次我在這裏被這個男人打暈,你知道吧?”

葉靈鳳眼神有些躲避,支吾道:“我已經罵過他了。”

安瀾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在葉靈鳳心裏的位置,心裏失落到極點,反而笑了起來。

“你還真是一個,讓人驚訝的女人。”安瀾冷冷地笑了一下,說:“以後我不會再來了。你要是再遇到什麽麻煩,再因為賣肉被抓進警察局,找你的姘頭救你去!”

葉靈鳳身後的男人一直彎著腰穿衣服,這時候忽然竄出來,一拳打在安瀾的臉上。兩人立刻在沙發上廝打。

葉靈鳳急的直跺腳,蹲在地上伸出巴掌啪啪打在兩人的頭臉上。最後兩人被迫分開。

刀疤臉的男人獰笑著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,道:“這小王八蛋很有種啊。"

安瀾不看,只望著葉靈鳳:“媽,讓他滾蛋。”

葉靈鳳沒有讓他滾,反而連推帶搡地讓他進臥室。男人一進臥室,罵了一聲操,揮手把煙灰缸扔在地上。葉靈鳳再跑出來勸安瀾,但是安瀾已經不見了。

她跑到門口,看到安瀾一個人扶著樓梯落寞地走,腳步有些踉蹌,褲腿和毛衣下擺都被扯破了,頭發裏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。

葉靈鳳猶豫了很久,沒有追上去,而是關上了房門。

張欣悅穿著黑色的裙子,坐在自家面館對面的馬路邊上,手裏拿著一盒補丁,一邊吃,一邊等人。穿著長款黑色風衣的高個子男人穿過人行道走過來,朝她伸出手:“走吧。”

張欣悅站起來,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,黯然地跟在黑衣男人身後,輕聲說:“爸爸好自私,我討厭他。”

辰夜看了她一眼,平靜地說:“你有這種想法,才叫自私。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和欲望,為什麽要因為你而委屈自己。他們已經給了你生命,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?”

張欣悅蹙起眉,有些無力地說:“你根本就不懂,你們是死神,根本就不明白人類想要的是什麽?”她把手裏的布丁扔掉,率先走在前面,哼了一聲:“誰跟你在一起,都要被你氣死!”

眼前亮起了紅燈,兩人雖然不是人類,依舊很懂規矩地停住了腳步,因為不想被汽車尾氣熏到。

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,一個穿著白色毛衣、藍色牛仔褲的大學生模樣的青年,一手掩著半張臉,匆匆而過。

張欣悅不安分地四處亂看,好奇地指著那個男學生對辰夜說:“那個男生看起來好落魄,不知道他遇到什麽傷心的事情了。”

辰夜並沒有回答,張欣悅擡頭看他,發現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追隨著那個男學生,神情很隱忍。

張欣悅搖搖他的手臂:“死神大人,您認識他?”

綠燈亮起來,辰夜握著她的手腕,穿過馬路,沒有說話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今天忽然想起來文案上寫過溫馨寵溺什麽的,⊙﹏⊙b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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